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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不通

*

莫里蒂夫人的提篮是双层的，布加拉提从上层拿出六块饼干，分给每个人一块后就把提篮还了回去。

艾瑞尔从莫里蒂夫人提篮子的方式和手部肌肉形状能判断出这个提篮装的东西远超过单纯是“饼干”能达到的重量。

——所以是钱吧。

艾瑞尔捏着曲奇饼看布加拉提回身朝护卫队的方向走来，越过布加拉提宽阔的涧头，艾瑞尔的视线停在莫里蒂夫人的身上，直到后者完全被布加拉提的身影挡住。

“艾瑞尔？”布加拉提的声音唤回艾瑞尔的注意。

“布加拉提。”艾瑞尔就像什么也没想那样冲布加拉提微笑，接着低头咬了一口曲奇饼，烤制得恰到好处的曲奇饼很有层次感。

一行人继续浩浩荡荡向前走去。

六个人接连吃下了手上的曲奇饼。

艾瑞尔在人群里看见一闪而过的熟悉侧影，是乔鲁诺。这个少年穿着经过改造独具风格的制服，领口有小翅膀一样的装饰，胸口的位置开了心形的洞。当艾瑞尔看向乔鲁诺的时候，乔鲁诺没有看艾瑞尔，他就像普通的路过群众一样转瞬消失在路边，于是艾瑞尔也收回了眼角余光。

发生在莫里蒂夫人的孙子身上的事归根到底在【毒|品】和【黑帮】对群众的剥削。

拥有多个替身和自己情报渠道的艾瑞尔想要弄清楚发生在那不勒斯乃至整个意大利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就像信步走进图书馆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阅查看一样轻松。

艾瑞尔早就知道直接导致莫里蒂老妇人孙子死亡的人是谁，今天那个人一步到位直接入院接受治疗的情报反向证明了布加拉提没有他看起来那样冷静。

【还是做了——在能做的范围内尽力了。】艾瑞尔脸上不带情绪地想，【然而叫黑帮去主持公道这件事本身就很扭曲。黑帮家族成员之间，一般情况是不能互相伤害的，要是能在不被人察觉的前提下做到那另说。】

【可惜的是我们前期的调查工作已经破坏了布加拉提神不知鬼不觉为无辜被波及的莫里蒂夫人孙子报仇的条件。】艾瑞尔感觉到来自布加拉提似有若无的观察。

艾瑞尔当然知道布加拉提心里的担忧啦。

【怕我触景生情？一时冲动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艾瑞尔活动了一下脖子，若无其事地张望着四周，【如果我想做，倒是能做啦。多比欧不会怪我的。】

入目是脏乱却生机勃勃的街道，互相或认识或不认识的passion组织成员在这条街道上平等地沐浴着阳光，看起来和往常的每一天没有区别。

艾瑞尔当然不会去【做些什么】，在这种时候发生的任何事都会被归到布加拉提头上。比起其他人，还是布加拉提更重要吧——大家也是这样想的。

*

在此之后，太阳照常升起。

护卫队度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常。

*

纳兰迦比福葛先学会了机车，在竞技中骑得比福葛更好。

福葛对这件事接受态度良好。

米斯达则是不论谁获胜接下来都能以“一起庆祝啦”“放松一下啦”拉着其他三个人去舞厅跳舞或者酒吧蹦迪。

艾瑞尔不无不可地跟着去了。

纳兰迦跳舞也跳得很好，他和米斯达在舞池里如鱼得水。

艾瑞尔跳了一会儿余光看见一直坐在酒吧吧台边百无聊赖地喝着鸡尾酒的福葛，离开了群魔乱舞的人群朝福葛走去。

“不喜欢跳舞吗？”艾瑞尔给自己点了杯鸡尾酒，转头搭话福葛。

“一群人闹哄哄的很烦人。”金发的少年两只手放在桌面上，桌面上有几圈不明显的水痕，显然现在这杯鸡尾酒并不是第一杯。

吧台顶上的天花板上灯光朝下投放出香槟色的光幕，明亮又朦胧，这些光在福葛的发顶跳跃，在酒面上闪烁。

艾瑞尔的头发放下一半也扎起了一半，半长的刘海散在面颊两侧，少许遮挡在眉眼间。闻言，艾瑞尔支起一只手，手指灵活地拨开一边的散发别在耳后，掌侧撑着面颊边缘与颈部交接的部分。

“这样啊~”艾瑞尔明白了什么似的这样说道，她用一种全然欣赏的眼光看着福葛，直到后者不愉快似的皱眉别开脸。

恰好在这个时候艾瑞尔的酒上来了，深紫浅蓝的酒液之间产生清晰分界，艾瑞尔嘴凑到杯口浅浅喝了一口。

福葛又转过头来，现在的他摄入了不少酒精，面颊上是不明显却的确存在的红，眼眸间有些许水光——也许是灯光的反射，谁知道呢？

福葛正在忍耐着什么，米斯达和纳兰迦喜欢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声对这个少年来说是对他忍耐力的考验。他也不喜欢被人注目，比起在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福葛更喜欢一个人在图书馆、咖啡馆之类的地方。

——是和纳兰迦相反的类型。

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很好。

艾瑞尔没有再去看福葛，她一边喝着酒一边环顾着灯光变化的酒吧内部，一边是酒吧，一边是舞池，有小乐队即兴演出也有衣着暴|露的表演者。

艾瑞尔浅酌慢饮，在心里又数了一遍沙漏里的【砂】。

【还有一个月左右。】艾瑞尔这样想着，迪亚波罗那边的攻略进度只是在50%左右——仅从好感度判断，多比欧倒是已经有了90%。如果攻略目标只是多比欧，艾瑞尔现在再加把劲就能打出结局，然而艾瑞尔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迪亚波罗啊……

【疑神疑鬼。】

【只信任自己，连对多比欧还有保留。】

艾瑞尔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心里抱怨似的细数迪亚波罗的毛病，只得出一个早就明了的结论——

【按照正常模式攻略完全不可行嘛！对这个男人……】

*

福葛清了清嗓子。

艾瑞尔恰到好处地偏过头去，正迎上福葛的目光。

【看起来平静了不少。】艾瑞尔想着，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要去跳舞吗？”艾瑞尔故意这样说。

“好。”福葛站起来，朝艾瑞尔伸出一只手。

这样的场景有点眼熟，艾瑞尔看着福葛掌纹，回忆似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接着把手搭了上去。福葛的掌心很热，被他的手包裹的部分立即产生鲜明的触感。

艾瑞尔和福葛滑向人群紧接着立即融入了进去。

福葛比艾瑞尔高小半个头，穿着五厘米跟高跟鞋的艾瑞尔能平视福葛。

少年已经出了一点汗，被含打湿的金发贴在他眼角附近的皮肤上，无端的有点妖艳。

艾瑞尔情绪稳定地同福葛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见缝插针地游走，避开任何有可能撞上他们的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跳舞，却不是福葛第一次试图向艾瑞尔邀舞。

潘纳科达·福葛早在十年前就和艾瑞尔·科斯塔见过面了。那是在科斯塔庄园里，宴会上还有很多和他同龄的少年，大家出现在那场宴会上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和科斯塔家族的大小姐结识，哪怕留个浅薄的印象也好。

福葛一边压抑着内心的烦躁一边做出和艾瑞尔相似的平静表情。

从之前纳兰迦拉着自己和艾瑞尔互相认识的时候，福葛就已经认出了艾瑞尔。已经长成为富有魅力的女人的她，同色系的发丝和眼睛还是那样富有光泽在日光之下闪闪发亮。

整条街道上，若要说第一眼会看到谁，说不是她一定是谎言。

和还记得艾瑞尔·科斯塔的福葛不同，艾瑞尔已经【忘记了】福葛。

福葛扶着艾瑞尔的后腰，两个人默契地又躲过一对差点撞上来的男女。

无比接近，呼吸间似乎还能闻见对方喝的酒的味道。

现在的二人同在隶属passion组织干部波尔波的布加拉提小队，家族已经成为被埋葬在时间里的过去。

如此相似。